歌词
时间永是流驶,
街市依旧太平,
有限的几个生命,
在中国是不算什么的,
至多,
不过供无恶意的闲人以饭后的谈资,
或者给有恶意的闲人作“流言”的种子。
至于此外的深的意义,
我总觉得很寥寥,
因为这实在不过是徒手的请愿。
人类的血战前行的历史,
正如煤的形成,
当时用大量的木材,
结果却只是一小块,
但请愿是不在其中的,
更何况是徒手。
然而既然有了血痕了,
当然不觉要扩大。
至少,
也当浸渍了亲族;
师友,
爱人的心,
纵使时光流驶,
洗成绯红,
也会在微漠的悲哀中永存微笑的和蔼的旧影。
陶潜说过,
“亲戚或余悲,
他人亦已歌,
死去何所道,
托体同山阿。”
倘能如此,
这也就够了。
我已经说过:
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。
但这回却很有几点出于我的意外。
一是当局者竟会这样地凶残,
一是流言家竟至如此之下劣,
一是中国的女性临难竟能如此之从容。
我目睹中国女子的办事,
是始于去年的,
虽然是少数,
但看那干练坚决,
百折不回的气概,
曾经屡次为之感叹。
至于这一回在弹雨中互相救助,
虽殒身不恤的事实,
则更足为中国女子的勇毅,
虽遭阴谋秘计,
压抑至数千年,
而终于没有消亡的明证了。
倘要寻求这一次死伤者对于将来的意义,
意义就在此罢。
苟活者在淡红的血色中,
会依稀看见微茫的希望;
真的猛士,
将更奋然而前行。
呜呼,
我说不出话,
但以此记念刘和珍君!
四月一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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